Web3.0创业者，为何总是踏入“提供赌博服务”的坑？
摘要：
近期，针对基于以太坊的NFT梦幻足球平台制造商 Sorare 涉及赌博问题的审查活动达到高潮，该链游项目方所在地的法国监管部门要求Sorare提供信息。
Web3风潮掀起的到底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创新创业活动，还是一场“新瓶装旧酒”的炒作热潮，或者两者兼有之。对于热衷拥抱新事物的朋友，如何在“法无明确规定”的Web3前沿领域安全的乘风破浪，既需要敢于尝试和探索，更需要熟悉全球不同司法管辖区的法律红线。
作者｜刘磊律师、占青
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
Part 1. 哪些Web3项目涉嫌提供赌博服务？
自2021年，英国博彩委员会就开始对 Sorare链游项目进行“调查”，瑞士的 Gespa监管机构也将Sorare列入黑名单。近期法国共和党参议员也要求政府解释为什么Sorare链游项目没有受到该国赌博监管机构的监督。
据我们观察，Web3项目涉嫌提供赌博服务的目前主要包括两个方面：
第一，随机抽取NFT，提供盲盒服务。当前市场上存在一些NFT项目，如NBA Top Shot项目，在支付一定的法定货币或者虚拟货币（通常是以太坊ETH）后，可以随机抽取NFT卡牌，不同NFT卡牌的市场标价也有所不同，本质上属于一种开盲盒的活动。盲盒服务在一些司法管辖区被认定为赌博行为，也就是指经营者在事先不告知商品具体型号、款式或服务内容、提供方式的情况下，以消费者随机抽取的方式销售，而不少玩家下手盲盒，则冲着能博取“隐藏款”的概率。
今年1月，上海市监局发布《上海市盲盒经营活动合规指引》对盲盒业务涉及赌博、不正当竞争等乱象加以规制，其中第九条明确规定，“盲盒经营者应将商品种类、抽盒规则、商品分布、商品投放数量、隐藏款抽取概率、商品价值范围以及每个系列可以抽取的次数、金额限制等关键信息以显著方式对外公示，保证消费者在购买前知晓。盲盒经营者不得通过后台操纵改变抽取结果、随意调整抽取概率等方式变相诱导消费。不得以折现、回购、换购等方式拒绝或故意拖延发放盲盒。不得设置空盒。”这也直接将盲盒活动中隐藏的欺诈、赌博等特性进行了禁止。
第二，基于真实比赛结果赢取积分或代币区块链游戏项目。基于以太坊的Sorar足球奇幻游戏就是以真实比赛结果为注赢取积分，而被多国监管部门认为涉嫌提供赌博服务展开调查。在该款游戏中，游戏制造商与利物浦、巴黎圣日耳曼、拜仁慕尼黑、皇家马德里等全球众多足球俱乐部合作，用户可以通过将自己手中已有的NFT球员卡进行组合形成自己的虚拟球队，一方面，该游戏考验用户对不同球员真实情况的了解及组建自己的虚拟球队的排兵布阵能力，另一方面，用户手中的球员卡的系统评分来自于球员在现实中的真实表现，这与球员的外观、赛事规格和个人表现有关。因此有人认为，Sorar足球奇幻游戏的制造商在故意模糊游戏和赌博之间的边界。
在法国（该项目方所在地），如果一款游戏将经济上的牺牲、公众希望获得回报结合在一起，那么它就被视为赌博，该国赌博领域的专家认为，当用户将Sorar游戏中NFT的球员卡以六位数的价格转手以期获得更好的锦标赛奖金或更高的转售价值时，这显然符合赌博的标准。
Part 2. Web3从业者如何避免落入“开设赌场罪”的坑？
赌博行为具有投机性、射幸性和偶然性特征。境内外对于提供赌博服务的监管存在明显的差异，在允许合法赌博的国家或地区，如Web3项目方被认定为提供赌博服务，则很可能因为未拿到赌博业务的经营许可证而被认定为非法提供赌博服务，面临的后果是巨额的罚款和限制在该国家或地区营业，只有在涉及到赌博犯罪的，特别是通过提供赌博服务向用户进行欺诈，或向未成年人提供赌博服务时，才会涉嫌到刑事犯罪。
在境内，我国大陆地区禁止非法的赌博业务，《刑法》第三百零三条规定了赌博罪和开设赌场罪，即“以营利为目的，聚众赌博或以赌博为业”的构成赌博罪，“开设专门用于赌博的场所”构成开设赌场罪。
事实上，特别是在Web3领域，出现的很多新花样新玩法，正如英国博彩委员会首席执行官在Andrew Rhodes 在 2021 GambleAware 会议上所言，“当前很多的产品看起来很像是赌博，但其不符合现有规定中对赌博行为的界定，这也意味着他们没有委员会对许可赌博产品所要求的保障措施。”因此，认定这些加密资产服务商涉嫌在未经许可的前提下经营赌博业务，首先就要我们区分游戏和赌博的界限。
我国当前的《刑法》中并未对具体的“赌博行为”进行解释，但在2020年12月 31日最高人民法院指导案例146号（陈庆豪、陈淑娟、赵延海开设赌场案）的裁判要点，司法机关明确指出，“只要以营利为目的，以财物下注，以偶发事件决定输赢或使用赌博工具参赌的行为，都属于广义上的赌博。”从上述的指导案例来看，在我国的法律框架之下，只要最终结果不会被参与者的技能完全操控，就不可能只赢不输，也就都是属于赌博行为。
在境外一些经许可能够合法经营赌博业务的国家，对赌博行为的界定和划分更为明确。比如英国2005年发布《赌博法（The Gambling Act 2005）》，该法案第三节规定了三类赌博行为受英国博彩委员会监管：（1）游戏类：玩机会游戏以获得奖品；（2）投注类：基于比赛结果或事件发生可能性的交易；（3）彩票类：除国家彩票之外的彩票类服务，该服务是付费参与，奖品随机分配。此外，该法案第四条该规定赌博服务涵盖远程赌博，例如利用互联网、电话、电视、广播或其他形式的技术提供的赌博服务。
因此，可以看出，我国对于赌博行为的界定事实上是非常宽松的。Web3的项目方，特别是当前国内的一些数藏平台，以营利为目的，采取盲盒、抽奖等模式开展经营业务时，可能会涉嫌构成开设赌场罪。
最后的话
在不同的司法管辖区，对于赌博行为的定性和监管都有所不同。无论是面向境外市场的Web3项目方，还是面向境内的数藏平台，我们都建议相关从业者谨慎开展创新业务。在面向不同地区开展业务活动时，更要做好必要的合规工作，避免无意之中落入法律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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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文献：
1、英国博彩委员会对Sorare向消费者发布通知：https://www.gamblingcommission.gov.uk/news/article/consumer-information-notice-sorare-com；
2、《Macron's Crypto Dream May Be a Gamble》，https://www.bloomberg.com/opinion/articles/2022-10-24/sorare-s-nft-success-in-france-has-gambling-regulators-concerned；
3、《对话 Sorare 团队：NFT + 足球游戏，将加密技术带入主流》，https://mp.weixin.qq.com/s?src=11×tamp=1666751827&ver=4127&signature=AL7QrR3ozmvQsVHQmMUlvCyj0vYb9zunJVoKPBL675Me9eB6F5Fah91hjvMdfiLDDpXTjE80Hq0eZiBJIXqAOoFMl0oitVJnoJa1Ih*Zwqi5D45Pc*HdZW5B7YGy1pON&new=1；
4、《The Gambling Act 2005》，https://www.hinckley-bosworth.gov.uk/info/1134/gambling_premises_licence/449/the_gambling_act_2005_-_overview/2；
5、《What is Sorare, and how to play it?》，https://cointelegraph.com/news/what-is-sorare-and-how-to-play-it.
作者简介
刘磊律师，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数字经济与金融科技团队”负责人，法学硕士。兼任同济大学人工智能社会治理协同创新中心兼职研究员，甘肃政法大学人工智能法治研究院研究员、GLG格理集团专家库成员、亚洲数字银行、亚太投资银行法律顾问，出版《数字货币与法》一书。
专注区块链、虚拟货币、NFT、Web3.0、跨境支付、数据合规等数字金融领域的法律实务与理论研究工作，办理200余起相关案件。发表《司法实务中私人“数字货币”属性的认定困境及对策分析》、《论电信网络诈骗中瑕疵被冻结人的保护》、《侦查权力与公民权利的冲突与平衡 ——“断卡行动”中的公民财产权保障路径》学术论文3篇；在公众号“律动币圈”、金色财经、巴比特、今日头条发表专业文章上百篇。针对虚拟货币、NFT的法律问题，曾接受《中国知识产权报》、《每日经济新闻》、《方圆》、《金色财经》等媒体的采访。
曾受邀为“海南大学博士研究生人工智能课程”、“中央财经大学法律硕士区块链与法律课程”、“甘肃省律师协会青年领军人才培训班”、“海南省涉外法律服务律师人才培养班”授课。曾获盈科全国青工委“十佳未来之星”、盈科 （上海）“新十年·十青年”代表等荣誉称号。开设抖音号“上海刘磊律师”，为社会公众普及区块链、虚拟货币领域的法律知识。
占青，法律硕士，北京盈科（上海）律师事务所律师助理。在从事法律服务工作期间，参与了团队大量的非诉、民事诉讼、涉外合同纠纷等案件工作。长期对金融法与民商法方向法律知识进行深入研究，已发表3篇中文核心期刊论文，出版《国际金融中心的法制创新研究》一书，参与编写《数字货币与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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